第一百零六章 李襄剿匪

彭祖跟着秦牧做什么都兴高采烈。他把一切看作修行，最终目的是得道成仙。

但是林柔没他的年纪，没他这么宽的心。

林柔很清楚，秦牧是要一个人对付全世界。她虽然成年后一半时间都在地底下忙活，可是地面上的事，她并不是不了解。

当今天下，列强当道。中国人，中国，都处在任人宰割的局面下。

美生会的强大，她看在眼里。都不用说敌人有多少超凡者，就说他们足足有几百年的布局，在这一点上秦牧就远远比不了。

秦牧到底该怎么做，才能把中国从泥潭中拉出来，站在世界的巅峰呢？

林柔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不过她有点盲目的相信秦牧，相信这个男人，一定会给世界带来不同。

现在秦牧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显示器，上面有无人机发回来的战场画面。

对于这些划时代的科技设备，林柔早就从震惊到接受到熟悉了。她唯一觉得不方便的是，这些东西总用不了太久就消失不见。

如果能永远的使用下去该多好。

无人机正在高空监视着剿匪战场。秦牧借着这个机会，要了解一下当前北洋军的战术。

北洋军的战术非常简单。先开炮，再放枪。

实际上任何时代的战争，最基本的战术也不过如此。所有武器按照射程分布，依次或者同时开火。只不过北洋军现在还处在一战前夕，热兵器刚刚登场时候的状态。

他们没有散兵线，也没有战壕。

北洋军的战术，直接继承自清军。

大炮开火，然后骑兵冲锋，步兵再跟上。这样的战术，其实也未必就是错。只不过打仗要看对手。

这一支北洋军并没有打过什么恶仗，他们最多的时候，是对付所谓的乱匪。比如义和团，就是北洋干掉的。

现在他们对上孙美瑶的部队，依然是老一套。

只不过这次他们吃了大亏。孙美瑶的人全是外乡人，他们从山东来到陕北，环境的变化让他们下意识的抱成一团。

北洋军打过来的时候，孙美瑶的匪兵并没有如别的土匪一样溃散。他们依托军营，展开了顽强的反击。

悍匪的枪法都很好，所以北洋军损失极为惨重。尤其是骑兵，他们目标大，更好打。

清军的骑兵，是冷兵器时候的重要武装力量。当时的骑兵是穿盔甲的。不止是骑兵有盔甲，就是战马都要披上盔甲。

而且当时骑兵的敌人，主要武器还是弓弩。弓弩的动量远逊于子弹，所以盔甲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。

当这样的骑兵冲入冷兵器为主的敌人队列时候，他们的优势就能充分发挥出来。

可是现在时代变化了，北洋军面对的，是拥有热兵器的土匪，而且他们也没盔甲。时过境迁，老一套的战术在土匪面前失去了效果。

这一支北洋军的骑兵并不多。骑兵不好练，战马也不好找，每一支骑兵部队，都是北洋军的宝贝。

可是这伙宝贝表现的惨不忍睹，他们几乎有一半被消灭在冲锋的路上。

这让北洋军的指挥官急了。

李襄是井岳秀最看重的部下，这一次剿匪，就是他带着一个团的兵力来执行任务。

在李襄看来，虽然孙美瑶也穿军装，十一旅名义上也是北洋军，可是这伙人就是一群土匪。他们没有军纪，更没经过军事训练，所以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。

再说了，自己一个团一千多人，对面只有六七百人，差不多两个打一个，怎么都能轻松赢下来。

可是没成想战斗打了俩小时，北洋军还是没攻破孙美瑶的军营。

李襄的部队也有了不大不小的损失。伤亡近百人。

这让李襄对孙美瑶恨的牙根都痒痒了。

北洋军的士兵都是宝贝。这不能当人看，得当钱看。这年头，谁兵多，谁声音大，说话算数。

现在打个土匪死了一百来人，自己怎么跟井镇守交代。

李襄发现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。他把所有连长召集到身边，命令道：“兄弟们，成败再次一举，这次大伙一起冲。先冲进敌营的，赏金一百，打死孙美瑶的，赏金五百。”

重赏之下，必有勇夫。

在北洋军不要命的冲锋下，匪兵终于溃散了。

战场上一旦一方崩溃，战局就不可收拾了。

北洋军打顺风仗最拿手。他们追击着土匪，就好像一伙猎人在追一群兔子。战场立刻像摊煎饼一样的扩散开来。

这场仗打到下午，米脂县城附近的枪声才算平息。

李襄算是大面上完成了任务。

孙美瑶战死。这是井岳秀再三强调的，一定要杀了孙美瑶。

杀了孙美瑶之后，这群土匪群龙无首，也就不成气候了。

李襄也明白这一点。之后的残余土匪不是他的目标，他的目标是土匪的老窝。

这里有大量的钱财物资。这是李襄必须拿到手里的。打仗如果不发财，那不是亏大了吗。

孙美瑶通过绑票，勒索了大量的赎金，如今全都归了李襄，也就是井岳秀。

不过除了好处之外，李襄也遇到了点麻烦事。

孙美瑶不只是绑肉票，他还抢女人。这个土匪窝里囚禁着几十个年轻女人，都是米脂以及附近地区的大姑娘小媳妇。

这些人怎么处理？李襄总不能把她们带回榆林。那自己不也成了土匪了吗。

就地释放也不可能。这些人被折磨的都快死了，现在放她们出去，就是害了她们。

李襄思考了一阵，有了主意。

他带兵保护着这些女人，一路来到了米脂县城。

这里不是有个新县长吗。就交给他了。

一到县城，李襄大吃一惊。什么时候米脂县有这么气派的一处院子。

李襄认字，榆林府米脂县政府，这就是新县长的衙门！可是他什么时候盖好的衙门？

秦牧从井岳秀那里拿到委任状才三四天时间，他就盖好了衙门？这个速度，李襄万万想不到。

而且这个建筑的格局，也不是陕北的样式，李襄从未见过。

他进了院门，又看到了各种大型机械，这让李襄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。

这些机械远超本时空，他别说见过了，就是连做梦都梦不出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。

李襄顿时就收起了对秦牧的轻视。他是军人，能杀人，敢作战。现在这个乱世，李襄作为军人，是不太看得起那些弄笔杆子的。

他觉得这些人除了舞文弄墨，百无一用。你就是写一百万字，能写死一个土匪吗？还不是靠老子一枪毙了孙美瑶。

但是秦牧的这处院落，和庞大神秘的机器，让李襄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陌生。陌生，就会带来畏惧。

他有点怕秦牧了。

“李团长，请。”彼此介绍之后，秦牧把李襄让进了办公室。

全新的办公室，给李襄再次的震撼。

这怎么和井镇守的办公室都不一样呢。难道这是京城的样式。

“秦县长，你那些机器……”李襄最关心的是那些机械。

“噢，那些啊，我是从洋人那里买的，通过上海的朋友送了过来。”秦牧早就想好了借口。

“秦县长，你真是这个！”李襄不由得挑起大指。秦县长是能人啊。这么大这么沉的洋玩意，他是怎么从上海运到这穷山沟的。

“为官一任，造福一方。”秦牧轻松的换了话题：“李团长，那些女人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李襄带来的女人，暂时由林柔和常小玉带去休息。反正院子够大，房间够多。

“我这不是把她们都交给你了吗。我问过了，她们大部分都是米脂本地人，少数是外县人。怎么安置她们，得你这个父母官说了算。兄弟我只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夫，管不了地方上的事。”

“好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。这次剿匪，弟兄们辛苦了。我身为地主，不能没有点表示。今晚我做东，犒劳兄弟们。”

秦牧包下了米脂县的所有酒楼，开出了流水席，款待这一支北洋军。

肉和菜，全是地方上提供，这点秦牧也没办法。但是酒，秦牧拿了出来。

上好的五粮液，随便喝。

这么好的酒，北洋军上到军官，下到士兵，全是第一次喝到。

而且秦县长极为大方，这样的好酒，绝不限量，随便喝，喝到醉为止。

李襄也没喝过这样的好酒。打了胜仗，杀了孙美瑶，完成了井镇守交代的任务，他心情愉快，更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。

最终几乎整个北洋军全醉倒了。

这时候秦牧才有时间来看那些女人。

林柔已经给出了统计数字。一共是四十九个女人，九个是外县人，而且还有三个怀孕了。

这些女人全是年轻人——老的土匪也不抢。

她们大部分都是未婚的姑娘。那些成亲的，也是因为家里男人被土匪看上，一并被抢回来的。

现在基本上她们都有家难回。

陕北大地上，民风醇厚，所以更对名节看的很重。这些女人被土匪糟蹋了这么久，名声早就没了。如果放他们回家，别说可能家人不要她们，甚至有的还会被家里人打死。

所以她们没有一个人想要回家。

她们只想活下去。

可是怎么才能活下去呢？她们的心理全都是恐惧。

在土匪窝里面，虽然被土匪**，可是总还能活着。现在到了县衙门，看似脱离了苦海，可是以后怎么办？回家，会被打死，不回，怎么生活？

总不能睡野地喝井水活着吧。

要不就去远道。可是她们没钱啊。

所有女人的眼睛，全望向了秦牧。她们知道，这是米脂县的县太爷。当然，现在不兴叫县太爷了，要叫县长。

“县长，救救我们。”

这是全体女人的唯一心声。

太阳渐渐的西坠，夜色涌了上来。秦牧按下开关，屋里的灯光瞬间亮起，让这群女人顿时一阵惊慌。

她们哪里见过电灯。

这是什么鬼东西，怎么夜里比白天照的还亮。

“听我说。”秦牧拍了下手掌，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：“我是米脂县的县长，米脂县从此以后，再也不会有土匪，也不会有人活不下去。你们不幸落到这个地步，不是你们的错，是土匪的罪孽。现在土匪已经被消灭掉了，你们可以从新开始生活。”

“我们可怎么活？”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。

“安静。”秦牧让大家安静下来：“你们担心什么，我明白。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。第一，我给你们盘缠。拿着这笔钱，你们愿意回家的就回家，不愿意回家的可以去别的地方，从新开始生活。”

这群女人听着秦牧的话，心里一片茫然。家是不能回的，可是远处，那是哪里？如果不是土匪把她们抓过来，这些女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离家这么远。

再远处，那已经超乎她们的想象了。

没有人说话，因为县长这个路，她们根本无法接受。

“我还有第二条路给你们。就是留在这里，为我，为全县人，努力工作，好好生活。”

“我要留下。”

所有女人都异口同声的要留下，就连那些外地女人，也争着要留下来。

她们从秦牧身上，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股信心。

仿佛跟着这个男人，就再也不用害怕什么，就能有全新的生活。至少能活下去。

这也许是夜晚中的光明，带给了这群女人新的希望。

这个人，能让黑夜躲开，那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呢？